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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人物论(续三·诗歌部分)|致橡树|舒婷,
学/她们害怕我,她们只敢在门外跺脚/我恨她们蓝色的腿弯,恨她们把你叫走/
你们在树林跳舞,我在想凶恶的计划”(《铁铃——给在秋天离去的姐姐》)。
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童话和美妙。算了吧,我已经看够了这种“一顾倾人城”的
绝世天才!
席慕蓉《白鸟之死》(《名家诗歌》)
也许和国文教育的取向有关,再加缺乏浩劫体验,台湾文人,即使是那些走
通俗路线的,语言底线一般也较大陆文人为高,顶不济也能做到文从字顺,言语
清通,一点沾自文言的胡椒,更是谁都要撒几撮。初看难免一喜,觉得大陆文人
失分太多;看多了常嫌其滥,反觉大陆作品更耐咀嚼。就诗集销售的平均值而言,
席慕蓉的诗歌算得上火爆。不带偏见地凑近细看,顿觉配方单调,无非表达些细
皮嫩肉的情愫。诗中流露出的情感,夸张有余,真实阙如,刻意作秀的血痕,斑
斑俱在。以这首名诗而论,寄深情于白鸟之死,固然可取,写着写着却有点情绪
失控,竟至于写出“那么,让我死在你的手下/就好像是终于能/死在你的怀中”,
于情于理,两相乖离,原来的控诉意味刹那间被替换为一缕变态迷思。现代诗歌
在二十世纪摸索出的成就,在席慕蓉那里算是被一笔勾消了,诗歌在她手下,依
旧沦为烈火殉情的表演舞台。
曹葆华《无题三章·一石击破了水中天地》(《现代派诗选》)
《现代派诗选》仅收曹葆华诗两首,标题竟都是《无题三章》,为示区别,
只能加上首句,即使这样做会违背作者当年命题时的初意,也只能不管了。作者
若实在懒得起题目,或以为只有“无题”二字才配抹上诗额,何不借鉴西方音乐
家的传统,弄个什么“无题第34号”来。将曹葆华与废名统归为“晦涩”,只能
显出评家的弱智。曹葆华的诗札,意象虽然迷离纷繁,诗境却惊人地完整,在这
股完整诗境的牵引下,渐渐地你会发现那些貌似不相干的奇异意象,竟纷纷点头
致意起来。中国不少评论家,受自身见识和器宇的拘限,多半分不清神秘宗与装
神弄鬼的区别,一旦读到诸如“古崖上闪出朱红的名字/衰老的灵魂跪地哭泣”,
便忙不迭地指斥为晦涩,只有高明如中书君者,打通中西,诗眼如炬,才会破天
荒地伸出手来,额庆于七十年前。
梁晓明《各人》(《后朦胧诗全集》)
这首诗的特色,可以从全诗总共二十四行,却使用了二十一次“各”字中看
出,其中重复标题“各人”十五次。诗人在一首诗中把某些词句极端性地反复使
用,总是为了营造某种特殊的氛围。读者的耳膜在连续不断的锤打声中,是不可
能无动于衷的。这首诗处理的题材相当抽象:现代社会中人与人的隔膜。隔膜使
人们变成“各人”。不仅是路人、敌人成为“各人”,连熟人、友人甚至亲人,
也都成了“各人”:“你和我各人各拿各人的杯子/我们各人各喝各的茶……各
人说各人的事情/各人数各人的手指/各人发表意见/各人带走意见/最后/我们各
人各走各人的路……在门口我们握手/各人看着各人的眼睛//然后我们各人/各披
各的雨衣/如果下雨/我们各自逃走”。在冷漠的现代文明中,人们已经罕有同类
亲情,也对这个阻隔了各人与各人的文明大厦毫不留恋。因为谁也不是大厦的主
人,只有客人,只有各人。
黑大春《东方美妇人》(《圆明园酒鬼》)
虽然我对过于主观和过于感伤的浪漫主义诗歌相当反感,但自称“新浪漫主
义”的黑大春还是在相当程度上打动了我,这首《东方美妇人》堪称代表作——
这或许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这首浪漫主义杰作的出色程度。这首诗运用大量的定
语结构(名词中心语加定语),来表达双层复合思维,使得这首诗的句子相当长,
但长句子的运用却相当成功流畅,体现了诗人驾驭语言的杰出才能。我还没有见
过在长句运用上比黑大春更成功的当代诗人。“啊!东方美妇人/啊!统治睡狮
和夜色的温顺之王/在你枫叶般燃烧的年龄中,圆明园,秋高气爽/并有一对桃子,
压弯我伸进你怀中的臂膀//啊!东方美妇人/啊!体现丝绸与翡翠的华贵之王/在
你白蜡般燃烧的肉体上,圆明园,迷人荒凉/并有一件火焰的旗袍高叉在大理石
柱的腿上”。
韩 东《你见过大海》(《白色的石头》)
韩东是一位以荒诞为主题并给定荒诞以恰当形式的诗人。他的诗观是“诗到
语言为止”,他的作品出色地实践了自己的诗歌主张,他的诗是纯粹的“语言”
之诗:对一个基本词语的反复缠绕,出而复入,入而复出。韩东的诗非常“简
单”,类似于现代绘画中的极少主义。表达方式的纯粹化和简单化,不仅无损于
诗的力量,相反增强了诗歌语言的力量。在极少形容词的冷峻表象下,诗人用词
语的重重缠绵替代了情感的缠绵,用基本句型的反复萦绕,替代了对生命的无限
眷恋。短句子所传达的决绝语气,以及词句的重复所渲染的义无反顾的力量,表
达出一种极富现代气质的人生态度。韩东达到了某种洗练的极致,他也是当代最
具个人风格的一位诗人。
舒 婷《致橡树》(《双桅船》)
舒婷是一个过渡性的诗人,自然不能说她毫无才情,但不过略胜于平庸的文
人。尽管曾经享有一时声名,但独创性却极为有限。在诗歌这个语言和思维的先
锋领域中,没有独创性是致命的,一大批平庸诗人必然要被逐出诗国——看一看
《全唐诗》中那些陌生的名字吧。诗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涉足染指的。每个人都有
自己特定的长处,舒婷也不例外。诗人并不高于别人,但他们天生是诗人。很多
人天生具有其它资才,诗人却可能没有。舒婷的诗歌养料主要是裴多菲,比如她
的代表作《致橡树》头尾是这样:“我如果爱你——/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,/借
你的高枝炫耀自己……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,/也爱你坚持的位置,足下的土
地”。我实在看不出,这样的诗比汪国真好到哪里去。
臧克家《老马》(《烙印》)
当代热衷于厚外薄中的文坛新锐,为搬弄见识,抖露雅博,往往动辄就抬出
奥地利人里尔克的名诗《豹》来唬人。我虽也素喜里尔克,但就《豹》而言,中
国诗人臧克家的《老马》至少也有望与之同场比试一番,正如若不嫌土气的话,
新锐嘴上的“西绪福斯苦役”,在中国原也有一个吴刚伐桂的传说备用。对臧克
家作为诗人的完整一生,我无意置评,何况,“老来颓唐惟应景”,从来就是不
少中国诗人的宿命。我尝以为,江郎既已写出《别赋》,“才尽”与否便无关紧
要。同样,臧克家既已向世人奉献出袖珍杰作《老马》,其余种种,也不必过问
了。有这点时间,还不如再玩味一下那个动感十足、飞机撞山般的开头:“总得
叫大车装个够”;那个电影特写般强烈的形象:“背上的压力往肉里扣”;那道
让人久久意绪难平的“鞭影”;以及西人ABAB式韵脚的种种佳妙……
翟永明《女人》(《后朦胧诗全集》)
翟永明是最具女性主义意识的当代女诗人,然而却具有女性罕见的内省深度。
她似乎习惯于立下一个组诗总题,随后耐心等待灵感或最佳创作状态的到来,而
每一次创作冲动来临,她只是完成组诗中的一首,然后再耐心等待下一首诗的召
唤。因此她的组诗具有整齐的水准,而不是像其他写组诗或长诗的诗人那样,往
往在后半部分力竭。“我,一个狂想,充满深渊的魅力/偶然被你诞生。泥土和
天空/二者合一,你把我叫作女人/并强化了我的身体……我是最温柔最懂事的女
人/看穿一切却愿分担一切/渴望一个冬天,一个巨大的黑夜/以心为界,我想握
住你的手/但在你面前我的姿态就是一种惨败”(《女人·独白》)。
默 默《我和我》(《后朦胧诗全集》)
默默是一位城市游吟诗人,在充斥着晦涩难懂、不知所云的当代诗坛,默默
的诗风具有一种少有的民歌式的朗朗上口和轻快节奏,他的诗不适合朗诵,但宜
于低吟而玩味。“一切有所作为都是那么卑鄙/一切无所作为都是那么优雅//很
久了,没有等一杯茶凉了再喝/啜出轻轻的哨声/回味苦涩像放一张新唱片/很久
了,没有被烟烫了手再猛吸/美美地又呛又咳/突然发觉捂嘴的手粗糙不堪//夜久
久地黑着/我久久地坐着”。
戴望舒《雨巷》(《望舒诗稿》)
戴望舒是中国现代诗人中最易让人想到法国象征派大诗人瓦雷里的,他本人
大概也愿意促成我做此类比。当然,两者诗艺实际上的天悬地隔,又是毋待多言
的。戴氏知识素养较全面,也愿意从事一些理论建设(如《诗论零札》),作品
不乏象征气味和实验精神。代表作《雨巷》声名赫赫,几乎与戴望舒之名形成同
构关系。《雨巷》以丰沛淋漓的意象著称,然试观其全部意象,竟悉由先人遗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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