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学生的两节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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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殿英

学生们觉得只是老师上的课内容太乏味，就有的学生要求看点课外书，有老师就增加了阅读课，也好，我终于有了悠闲地看学生如何“求学”的机会了。

一上课，在黑板上写了几句话：“读政治书可以培养大气；读历史书可以增长智慧；读经济书可以增强机敏；读军事书可以学会谋略；读文学书可以蕴养情感——开卷有益”一声令下，学生大都迫不及待地看起来，我开始了自己地“阅读”。

我下了讲桌，站在教室后门，几个学生还在说话，一边说一边回头看，见我盯他就不做声了。离我最近的男孩子引起了我的注意。近十分钟了，他面前并没有一本在我看来他应该感兴趣的书。他在聚精会神地玩弄着他的手指甲，他的小手指指甲很长，确切地讲很“美丽”。男孩子长得眉清目秀。平时讲课时总是低着头，很认真思考的样子。今天近距离接触，才知道他是专心致志的“欣赏”自己的美丽。原来自恋也可以如此陶醉。这样的情景大约又过去了十分钟，看我站在他的身边，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，急忙找寻书本，装出很抓紧时间的样子，但桌子上什么都没有，确切的说，并没有一本书让他感兴趣。我对着他笑一笑，他对我也笑了，然后拿出一本《学海导航》来，摆在前面，眼睛定着（不是瞅着）课本，我敢保证，其实他连上面写的什么字他都不知道。看他难受，我也无趣，我转到别处，看着别的学生，又是读书，又是作笔记，再扭头看他，他也正看着我，然后迅速低下头，手上一副忙乱的样子。我尽量不去看他，可又实在忍不住。一会儿看他不再抬头，沉入的样子，我就轻轻地走过去，原来他正玩手机，忽然看我在身边，赶紧把手藏到腿下，用双腿夹住手机。尽管他在课室后面，班上还是有之二的学生笑起来，有的笑的很放肆，幸灾乐祸的样子。笑声中下课铃声响起来。

第一堂课结束。

清脆的铃声再次响起，第二堂课开始。兴许是第一节课受了“嘲笑”，感到了耻辱，一开始他就趴在了桌子上，学生们扭头看看他，有回头看看我。也就有一两个趴了下去。看他难受，我也就无意再叫他。今天的教育，专家都说了“学生是上帝”，我又何苦做恶人呢！睡了十分钟，不幸学校副校长巡视过来，同桌急忙提示，又是一阵慌乱。校长站在窗前，看学生在干什么。学生们都集中精力。“平安无事”，校长走了。这时的他，坐姿端正，两眼下垂，一动不动。仿佛修成正果的高僧。我很怀疑自己，我在面对这纷扰的尘世时，能如此这般的淡定、安然么。

--- 这样一直到下课，才看到他如释负重般的逃了出去。

呜呼，我说不出话。

我一直都在反省自己，因为教学水平不高，难免误人子弟。但在办公室，听到老师们满腹怨言，才发现其实抱怨的并只不是我自己。青年才俊韩寒曾说，老师都是考大学时刚上录取线的，水平最底。这一点不假。但不幸的是，为什么那些精英们谁都不愿做老师呢？社会地位低，不受人尊敬，恐怕也是原因之一。想当年，一个学校只有我们两个考上大学，而惟独我们两个现仍在作老师。对此，我总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哀：有一年，教师考核，结果不合格的都转行作起行政，现在有一个还做起了镇党委书记。而我们呢，教了二十年，却被黄毛后生指为“不懂教书”，岂不悲哉。最可悲的，还是这种不喜欢读书的学生，大把的美好年华，却被活生生困在课室里，学不愿学，玩不能玩，只能被磨练成“淡定的高僧”，难道这也是老师的水平所致吗？

教育部三令五申为学生松绑，学校却将学生一整天囚在课室，这种违背教育部精神的作法不知何时才是尽头。学生想不学可以不学，老师不想教还必须教，就这一点而言，教师其实更悲哀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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